我是一匹小狼,记不清在这茂密的森林里穿梭了几个月了.我有一个爱我的,并且我爱着的妈妈,她总是要我自己找食物,要我学着独立.我说:"不!我要永远跟着妈妈!"妈妈沉默了.
我是一个猎手,一个老猎手,记不清在这茂密的森林里驰骋了多少年了.我有一个爱我的,并且我爱着的妻子,她总是提醒我森林中有狼.我说:"不用了,亲爱的!我枪法很准,有狼,我就把它打死,用它的皮换钱."妻子沉默了.
妈妈说:"狼是冷血动物,早晚有一天我会离开你,让你自己去面对这个世界,所以,你要学好觅食的本领."我沉默了.
妻子说:"狼是冷血动物,也许有一天,它会在背后袭击你,所以,夜晚,你一定要提高警惕."我沉默了.
一个冬天的晚上,妈妈带着我出来寻找食物,我们静静地走着,突然,对面出现了一个背着枪的家伙.妈妈示意我逃走,我发现那个家伙追来了,便意识到我们处境的危险,可是我乱了方寸,拼命地奔跑,不一会,竟逃到了悬崖边!
一个冬天的晚上,我一个人出去打猎,我静静地走着,突然,对面出现了四只宝石一样的眼睛.我下意识地冲了过去,发现它们要逃走,我赶快加快了脚步.啊!那两个蠢货竟逃到了悬崖边!
那个家伙举起了枪,目光在我和妈妈身上徘徊,脸上露出了令人厌恶的表情,最后枪口停留在我的身上,他扣动扳机,我纵身一跃,却还是被一颗硬邦邦的东西打伤了腿.
看着它们惊恐的表情,我轻蔑地笑了.从外表看,它们可能是母子关系吧!我举起枪,先打谁好呢?我犹豫了一会,然后向小狼扣动扳机,它想躲,却还是被我打伤了腿.
妈妈突然箭一般地"射"向那个家伙,发出一种令人发颤的声音,他不由得踉跄了一下.妈妈紧紧地咬住那个家伙的胳膊,我看到有血从他厚厚的棉袄上滴下.他大叫了一声,开始用枪托砸妈妈的头,一下,两下......有殷红的玫瑰在妈妈的头上绽开!我也想冲上去,但我的腿动不了.五下,六下......他们僵持不下.九下,十下!妈妈"砰"的一声摔倒在地上.这一切都太突然了,只有脚上钻心的痛让我知道--这不是梦.
那匹母狼突然像箭似的向我"射"来,发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.我一惊,差点跌倒.接着,感觉胳膊上一阵从未有过的痛--这么多年来,我还是第一次被着畜生咬出了血.我举起枪托,向它的头砸去.一下,两下......它的头溅出了血.五下,六下.......疼痛使我几乎晕过去,但,我感到那出生仿佛也没有力量了,九下,十下!终于,它摔倒在地上不动了.我筋疲力竭,一屁股坐到地上.这一切都太突然了,只有枪口冒出的青烟让我知道--这不是梦.
我飞奔过去,腿上的疼痛仿佛霎时间凝固了.我舔了一下从妈妈头颅中渗出的血,是滚烫的!我想起了妈妈的话,狼真的是冷血动物吗?此刻,妈妈离我而去了,但不像她说的那样......
我毫无力气,只有僵在那里,撕心裂肺的痛和眼前这让人又震撼,有感动的一幕,终于使我--一个以为自己的泪腺已经干涸了的老猎人--流下了久违的泪水,是冰冷的!我想起了妻子的话,狼真的是冷血动物吗?此刻,我被它要了,但不像妻子说的那样......
我狠狠地望着哪个家伙,真想冲上去咬断他的喉咙,但我没有,因为他有枪--那个我最恨,有最怕的东西.谁知他竟把它丢下了悬崖.然后,转身走了,向着月亮的方向,最后,消失在凄凉的月光里.
那匹小狼死死地盯着我,从它的眼中,我仿佛读到了从未见过的一种感情.我想,连狼都可以为了孩子而舍弃生命,那么,我还有什么资格再去剥夺动物们的生命呢?我毫不犹豫地将它--罪魁祸首,丢下了悬崖.然后,我转身走了,面对阴冷的月亮,夜晚的北风吹得我好冷,回头望望,它们已经消失在我长长的背影中.
我仰天长啸,点点繁星也黯淡了,谁说狼没有泪水?
我听到狼的叫声,一轮皓月也暗淡了,谁说猎人没有泪水......
"生,是为了证明爱存在的痕迹,火,燃烧后更伟大的生命,杀是为了歌颂破灭前的壮丽,夜,是狼深邃眼睛,孤独等待黎明......"